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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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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秋天到春天之——医院日记》已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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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发表于 2010-2-24 23:23:18 | 只看该作者
月亮是偶的师傅哈
62#
 楼主| 发表于 2010-2-26 16:12:17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无非如此简单 于 2010-2-24 22:12 发表
哈 LZ儿子现在没和你生疏吧?

还好还好,多谢多谢!
63#
 楼主| 发表于 2010-2-26 16:13:33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农夫 于 2010-2-24 23:23 发表
月亮是偶的师傅哈

哦,恍然大悟。
64#
 楼主| 发表于 2010-2-26 16:17:30 | 只看该作者
        三十二    昨晚根本没睡好,除了心情不佳的原因,可能跟肚子太饱有关。因为马上又要离家了,又要对不起肚子里的那条馋虫了,所以昨晚恶狠狠地猛吃海吃了一通老婷烧的佳肴。接下来可能又是一段漫长的困难时期了——只管温饱,勿问味道。今天早上也不能再睡懒觉了——该调整生物钟到住院状态了,该重新去适应那种充斥着药水味,晃动着白大褂的氛围了。才七点多,阿牛、阿神、帅狗等好友或搓着依然惺忪的睡眼,或咬着楼下刚买的包子匆匆赶来了。又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用那笨重的担架缓慢地穿过复杂狭窄的楼道,把沉沉的我弄上了救护车。
       车子载着我们沉甸甸的希望和沉甸甸的不安出发了。不要想烦心的事了,我又开始了自我调整心态,不就是医治骨头吗?哪来的那么多妇人般的感伤,简直就是烦死人的婆婆妈妈!那人家比你更严重的还活不活了?难道就整天无谓地哀叹长嚎,难道就寻死觅活地去喝药上吊?昨晚刚看了PPS里的电影:古代霸山为王的一个小头目下的一个小喽喽尚且洒脱:砍头不过碗大的疤,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比你潇洒一万倍!当然,不是去学他做强盗杀人越货,但他看淡生死的观念在某些地方还是值得借鉴。与砍头相比,我这点伤算个狗屁!还是抓紧时间再看看街上的风景吧,这才是当前的正事。又要马上回到那个白色冰冷的大笼子了!看,那位美女的身姿多婀娜,凹凸有致的曲线,媚眼如丝的凤眼,婷婷袅袅地从街那角斜斜地飘了过来·····扭动的腰肢惊醒了梦中人,蓦地想起,已经很久不曾食色了,已经快忘了那种欢娱了······
      不能称之为好事的好事多磨,在GPS的帮忙下,晕晕沉沉地找到那家医院时,伍医生还在手术中,手机也无人接听。狭窄的小推车只能委屈地靠在骨科住院部的过道壁上等待。又是一片充斥着似懂非懂的外地话的异乡——不是彩色的旅游景点,是灰白色的住院区。我焦躁不安,我心神不定,我无可奈何,我欲哭无泪。
        11点时终于见到他了,他热情地迎过来,就像熟识多年的老朋友·····一阵寒暄后我被推入一间小屋,然后在大不安中伤处厚厚的纱布被剪去仔细地查看······
       第三次我躺在手术台上,这次来得干脆,衣服也不换,标签也不发,盐水麻醉药也没用。中饭都没顾得上吃的伍医生说先把这个小洞缝上几针,过一个星期再视生长情况作决定。不去描写缝针的痛了,这只不过是众多的手术次数中最小的一个,不值一提。更何况即使痛入骨髓又怎样?毕竟已经过去了!














[ 本帖最后由 云波 于 2010-2-26 16:21 编辑 ]
65#
 楼主| 发表于 2010-3-1 12:11:52 | 只看该作者

    三十三      病房的日子大多枯燥平淡。在伍医生的安排下,我们住进一个小单间,价格跟其他病房一样。美中不足的是这房间实在太小,安放不下彩电,稍觉无聊些。原先几天,我们乐观地认为通过针缝,把旁边的肌肉硬生生地拉过来后那小洞就会可能慢慢地愈合。一个星期后梦想宣告破灭:伤口还是老样子,无法自主生长,马上考虑做受伤后的第四个手术:医学上称之为游离皮瓣。通俗地说,就是在肌肉相对较集中的小腿后部割一刀,再把肌肉掰过去,使小腿正面被撞击碎了的洞口能缩小并合拢。在皮瓣手术中为相对较小的手术,但事后我知道特别痛苦。
      那么现在再来谈谈A医生吧!且不说他误诊我的药物反应病例为一般感冒——不但无谓地增加了我的费用,而且很大程度地加深了我的痛苦。那么,作为一位硕士学历的骨干骨科医生,对于他专业范围之内的知识,他至少应该会预知我的伤口有可能无法自主愈合。其实我一贯不是很苛求的人,我想只要他在我们出院时加上一句:注意预防感染,过一段时间后伤处如果没有生长迹象,回来再治疗,那么就行了。可是他什么都没说。所幸的是我及时地回到了医院,所幸的是伤口还未感染病变。而如果按照A医生的治疗方案,就那么傻傻地干躺着,先不说发炎的危险,可能那个洞口到今天都仍无法愈合!我想如果他是故意的,那么我不知他为何要这样地对待我,我一向是很尊重他的。如果是无意的,那么作为一名神圣的医学工作者,也未免太不负责任太武断了!
     皮瓣手术的时间定在明天,115日。傍晚时分,有护士送来了专门的衣服和裤子,还有标签和手术帽。她职业化地飞快说道:记住晚上十点以后不要进食任何东西,包括流质和液体;衣裤帽子手术时全都换上;标签记住缠在左手手腕上;取下手表眼镜等东西,不要佩戴任何装饰品。这些我倒全没问题,只是我的右腿上有高高的外支架,无法穿裤子。美丽的她又补充了一句有点让我脸红的话:那你就只穿一边好了,哦还有,不要穿内裤。她倒是落落大方的,仿佛我只是一个小屁孩,而不是一个大男人。
     九点钟,老婷替我擦洗身体后早早换上手术的衣裤。黑夜里她显得心神不定。倒是我心态还行,装作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所谓样子。就像事后我曾与好友玩笑时的话:我手术时没当这条腿是自己的,当成是人家的,就不很痛了。漆黑中我们彼此鼓励着,嘴上虽开着小玩笑以调整心情,心里其实在十分虔诚地祈祷着明日的一切能顺利成功。

     三十四    早上起床很早。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要被搬上那块砧板似的手术台了。先被麻醉,后再宰割——完事后还要礼貌地说声谢谢!当然,我说的有点过激了,但我心里受伤啊!没完没了的疼痛手术,可怜漫长的卧床日子也不知何时才是尽头!前途变得迷蒙渺茫,彼岸忽明忽灭仿佛遥不可及,想要反抗逃离却又根本无能为力········。
     手术室在十二楼,我在推车上平躺着被送入狭窄的电梯间。有好心人投过善意同情的目光,我迅速地逃离——我不忍看到这种目光,让我感动更让我难受;我迅速地逃离——今日里我除了眼光,身体还有其它哪个部位能做到迅速逃离呢?甚至连思维都已冰冻呆滞!电梯缓慢地上升,载我去一个前途未卜的地方——我感到有点悲壮,有点悲凉。此去为福地?为深渊?福兮?祸兮?·····电梯顶写着几个字,在我的正上方:祝您早日康复。天可怜见,就这短短的六个普通的字,看得我感慨万千,看得我几欲泪下。
     在一扇门前稍作停留,送病人的家属就到此为止了。推车的护工匆匆地要继续前行,老婷慌忙赶上前两步。那种神情我永远也忘不了——温柔地,酸楚地,强打精神地,依依不舍地(拙笨的我不知该如何描写,个中包含了一万种味道在里面)说:不要多想,不要担心,会好起来的。而此刻推车在无情地滑行,她在疾步地追赶,就如电影里一般感人至深。我想这一幕已经被永久性地烙印了。假如我俩幸福,可厮守到白头,那么当我们给儿孙们说故事时,这一段无论如何是不可或缺。这是一个女人对男人的大爱,我能看懂的,再笨的笨蛋也能看得懂的,铁证如山啊!
    麻醉药被缓慢地推入我的身体,血压降低,腿部已经没有知觉,但脑子里清醒异常。伍医生还没来,原计划他的上个手术(在另外的手术室)九点半会好,期间出了个小问题。所以我只好等,麻醉师和另一护士都是年轻人,我和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时间过得很慢,已经十点多了,比原计划已晚了近大半个小时。那护士再次打听催促伍医生的消息,说最多五分内会赶到。我忽然想起在手术室门口等我的的老婷——时间太久了,等到手术结束就更漫长,她会不会胡思乱想?我向那护士借手机想告知她情况,那护士说:你真细心,看来你对你老婆很好的,她对你肯定也一样。那么平常的一句话,我感觉那不争气的眼泪又快要流下。结婚快十年了,日子一直波澜不惊地过着,从未想过对她是好还是不好·····大概是因为受伤了吧,大概是被麻醉药弄昏了头了吧,变得太多愁善感······那护士是位善解人意的姑娘,她担心我躺在手术台上打电话不方便,于是跑出手术室告知了在隔离区外苦苦守望的老婷。
      伍医生终于来了,满脸的歉意,连声说让我久等了。不再去描述手术的漫长与痛苦了,反正肯定不会是美好的滋味。手术成功与否要十天之后方能知晓,我和老婷一起守望并真心祈祷吧。









[ 本帖最后由 云波 于 2010-3-1 12:13 编辑 ]
66#
发表于 2010-3-2 09:15:51 | 只看该作者
苦痛有如此深刻体验。楼主早日康复!
67#
 楼主| 发表于 2010-3-2 12:10:23 | 只看该作者
感谢楼上的关心,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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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 12:11:02 | 只看该作者
     三十五     今天是116日,星期五,多云,手术后的第二天。插一句,这些日子我在今日(已是2010的正月十五了)都能毫不费力地准确回忆起。昨晚不知是如何挺过来的,我只记得自己在不停地低声呻吟,冰冷的汗水一直在不紧不慢地流淌。手术后发热又开始了,脑子里浑噩一片。姐姐是昨天下午过来的,她还是那句老话安慰我:你哭吧,哭出声音来吧,这里没有外人,你勇敢地大声喊叫吧!喊完了人就会舒畅了。老婷看着面无血色,满面冷汗的我不敢当面哭。事后我知道她借口买水果,溜到楼下无人处狠狠地、肆意地痛哭了一顿。医生先是用止痛药,情况毫无好转,然后止痛针,仍无改观。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护士说:莫非要用毒品(杜冷丁)镇痛?她笑笑说:已是最猛最大剂量的止痛针了,要是你还疼,我们也真没办法了,毒品肯定是不能让你用的。
    那是怎样的一种苦痛啊,是对灵魂的噬咬吞噬,对是人性中美好一面的无情践踏与蹂躏。什么理想,什么明天,什么人生,什么未来,全给我滚蛋吧——生存尚且困难,如何去空洞地奢谈生活。我就像一个被人死死扼住喉咙的可怜虫,痛得转不过气来,能让自己透口气就是眼前最大的理想和愿望!小腿肿得就像大腿一般大小,脚板也因为肿胀比正常人厚了好几公分。刀口处皮肤和肌肉不停地痉挛抽搐着,纱布已被慢慢渗出的血水染得殷红·····
         我在心里不停默念着请求上苍的垂怜。很多时候人实在就是这样一种动物:谁会在踌躇得意时,在一帆风顺时想到佛祖想到上帝?大都以为那是自己命相好、时运佳、能力足、实力强,是与生俱来的,是本该如此的,是舍我其谁的!唯有到了郁郁不得志时,到了颠沛流离时,到了身陷绝望时。才会想到在自然界中自己原本微不足道且渺小,自己原来也会怕风怕雨又怕痛怕黑。才会记得佛祖,才会想到上帝,才会虔诚地说,才会信誓旦旦地承诺:保佑我吧!保佑我吧······将来我一定会如何如何······。等到风雨过了,大浪停了,伤疤好了,彩虹又出来了。就亟不可待地,急不可耐地,左顾右盼地,踌躇满志地,乃至骂骂咧咧地又回到了从前。全然忘了当初的疼,全然忘了该有的感恩的心。甚至愤愤不平地埋怨:上次只不过是我运气不好,上苍不公!将来我要将损失加倍地夺回来!轮回复轮回,实在是很可悲啊!我想在我康复后,一定要记住感恩,特别是那些对我有恩的人。万万不可好了伤疤忘却了痛,万万不可!
        慢慢地天色又见黑了,小腿还是肿得有点可怕。伍医生临下班前来探望我,说了这样一句话:你不要担心,我们共同努力,我会竭尽所能帮你医治的。你如果不安心,我也会不踏实,这样反而会影响我的。我和老婷感动地不知说什么才好,只不停的说我们不担心不担心,竟然连说谢谢都忘了。





[ 本帖最后由 云波 于 2010-3-2 16:41 编辑 ]
69#
 楼主| 发表于 2010-3-4 16:36:08 | 只看该作者
      三十六    手术后的第三天,红肿略有消退,但每天的六瓶盐水里仍有那种绿绿的止痛药水。由于长时间不下地,脚底的皮肤也已蜕换了好几次,有时有厚厚的老茧,有时却如婴孩般光滑。而腿部的肌肉做了皮瓣手术后,有一小块的地方是永远都没有知觉了,无论是针扎还是刀刺——因为只连接上了血管,神经已经永久性地失去了。
     不谈伤心事了,说说我的新房间吧,狭长狭长的病房尽头有半扇窗,仰卧着刚好能毫无遮拦地看到如洗的蓝天。附近有个机场,每天能听到威武的飞机轰鸣声。各种各样的市场就在这楼下附近,车水马龙的,搞得医院门口的那条马路老是堵车。病房说是单人间,其实应为三人间——从一扇较大的门进来,一直往前有两张病床;右拐有扇小门,进来后就是我的病床,病床上就是神情可怜的我。
      另两张病床上分别为一姑娘和一老头。姑娘老家三门,骑自行车过马路被汽车撞了,锁骨断了,牙齿掉了两个。老头当地人,走路时脚踝处骨头被摩托车撞断了。二人的共同点是都很勇敢乐观。那姑娘手术一出来就大呼小叫地说好可怕好可怕,还四处打电话给她的小姐妹叽叽喳喳地却没有一丝害怕的样子。不过我想她说的肯定是真的:她说手术到半中途不知什么原因苏醒过来(她是全身麻醉的),听到医生们关于手术的交谈声,吓得不敢吱声。只不过她的心态好,自我调节能力也好,一推出手术室就已吵吵闹闹地嚷着打手机了。也丝毫不顾忌缺了牙齿是否好看,咧开大嘴呵呵地笑。看来善于忘却也是一种切实的幸福——与其久久地沉浸在手术的恐惧和痛苦中,不如忘却。不是有太多的人因为不善于忘了本该忘却的人和事,而徒增了无数的烦恼吗?那老头就更酷了,从未听见他喊疼,只听见他那粗犷的喉咙经常在唱发音不标准的流行歌曲:居然从妹妹你坐船头到你这该死的温柔都有!间或来点越剧,还时不时地和护士们开些略有荤味的但不很伤大雅的小玩笑,声音洪亮。若是听众看客们大笑起哄夸好,他就老顽童般的更卖力更起劲了。感觉老头忒开心的——仿佛不是住院,而是在度假,实在是心理素质超一流的高人!我要是能有他十之二三的好心态,也不至于如此这般地长吁短叹郁郁寡欢了。
     又是凄清且冷的长夜了,等着术后的疼痛能慢慢地退去吧。漫漫的求医路也不知已走了多少里,还剩多少里?即便一切顺利,也只不过是苦苦等待着下一个更大更复杂的手术:植骨手术——从自身大腿处取骨,弄成骨粉后填补碎骨的空缺与间隙。我查过资料了,手术的成功率不是很高,某病人甚至做了四次植骨,最终仍留下了后遗症·····。我和老婷一起为明天献出最虔诚的祈祷吧!



     三十七     絮絮叨叨地又记了很多了,了无新意的。既没有灵巧缜密的构思,又没有跌宕起伏或曲折离奇的情节,更没有风花雪月或波澜壮阔的场面。缠来缠去的无非是我如何地痛啊,受伤哪!担心哪!只一己的感受而已。还自以为是地,肤浅地发一些可能荒唐之至的感慨。给人授之以柄的,弄得贻笑大方的,很是无奈。不过先前我曾说过,这记日记的习惯还是应该坚持的。只是一来才学疏浅,就像我在回帖关心我的朋友时说的:其实早已云郎才尽,黔波技穷了;二来现在实在已回忆不起那时枯燥的病房中还有什么值得继续记下,总不能光记流水账滥竽充数吧。所以其后的二十几天日子我先作一个简单的笼统陈述,以后有大一点的事情或想到了什么比较有意义的,我还是会再坚持写下去的。
       当初躺在病床上是一天捱着一天数着天数艰难度过的,现在回忆中的日子却变得不快也不慢。不经意间地立冬也过了小雪也过了,不经意间光棍节也过了不久又是感恩节了。期间发生了很多事,尽管是绝对绝对的足不出户,但从《钱江晚报》中我得知美国总统访华了;汽油涨价了;空军为庆祝成立60周年举行飞行表演了;那位女歌手很不幸地跳楼自杀了·····不一而足。记得很感人的是自杀女歌手的母亲事后说的一句话,至今历历在目:傻孩子,多痛啊!能比活着时的痛少一点吗?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哪,好像她还强忍悲痛出席了新闻发布会!?向这位坚强且伟大的女性致敬!
     话题有些扯远了,这期间我腿部的伤口情况也是一波三折地颇不平静。手术后一个星期,伍医生查看伤口后说了很模棱两可的话:大部分活了,有一小部分好像有点发黑,需要作进一步的观察。我一探到底地问:那么最坏的打算就是重新再做一次手术?伍医生的回答有点不置可否,只说下次换药时请全医院皮瓣水平最好的X医生(在X城)专程过来一起看看。老婷明显地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伍医生走后她不停地唠叨:他做皮瓣手术并非最专业的,我们上次就应该向他说明请X医生来做的。现在要是还要重新做手术多痛苦啊,我担心你挺得太艰难了。我不断安慰着她说没事,同时实际上也是在安慰心底没有把握的自己。
    最终的结果是美中不足:手术基本成功,但为了巩固效果早日痊愈,又补做了一个植皮手术(第五次手术)。大腿处皮肤再次被划开取下,整条右腿已变得到处红斑白布,伤痕累累且惨不忍睹。



    三十八    长夜无法入眠,细细地算来卧床已两个多月了。腿部明显地已见萎缩了;容颜勿需多说也是日见憔悴了,原本就不帅,现在肯定是更衰了。辛辣海鲜被杜绝,烟酒也被严禁,期间零食水果倒常常吃,提起零食的品种名称已能如数家珍了。不用穿鞋也不买新衣裤(病房里有免费的衣裤),吃穿住行里穿和行的费用都约等于零了。如果回家疗养,除了吃饭吃水果(水果可以促进皮肉生长),就只剩手机费了。老婷苦笑着表扬我:真是勤俭节约的楷模啊!
         1129日,患难的日子里变故却更多,正应了屋漏偏逢连夜雨的老话。这边的皮瓣手术还结局未卜(十二月初才明确手术基本成功),下午时又有不安的坏消息传来——早在X城住院期间就已发现的脚后跟肌肉坏死的问题现在升级了。在昨日石膏板底部用于减缓纾解压力的软棉布脱落后,我就一直在喊痛。伍医生剪开纱布,抬起我的伤腿后低头查看,沉默许久。最后尽管没有定论,但对于我们来说仍是很大的一个震惊,雪上又加霜了:怀疑已经病变,若无法控制进一步的蔓延,要做大皮瓣!类似于我的病情的大皮瓣手术我在这里通俗介绍一点:将伤腿(右腿)的病变处(脚后跟)放置于左腿肌肉较多的地方,通过手术让左腿的肌肉生长到右腿去。期间至少半个月取肉处与伤处是连接不能分开的,用某种设备将两腿强行固定,被包得像个粽子。而且一动都不能动的——苦不堪言!更悲哀的是手术的成功率也不高。
      这完全彻底的就是XB医生的错——他当初只告知了肌肉可能已坏死,根本没有提及它的严重性。我当初只天真地以为肌肉坏死只不过是以后留下黑色的疤痕,哪有心思去管它。而且这件事他既没有告知主管的A医生,也没有采取类似于消毒清创等手段阻止病变,只用了些软棉布垫在下面就草草了事。我们愤愤地向伍医生诉述着,(他们原先就是同一小组的)由于是同事,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安慰我们说现在尚未定论,或许消毒后能逐渐自然恢复。
     现在看来如果没有超好的心态,正常人也会被不断而至的压力搞出毛病来的。怀念一下那个缺牙齿的三门小病友吧,那姑娘多天真烂漫,在病房里还老是笑;怀念一下那位老头子老病友吧,他讲黄段子的声音多嘹亮,足以吓跑一切病魔。做一头不怕开水烫的死猪吧,然后再唱一首欢快的歌:从那绿色森林中传来啥声音?美妙的歌声啊,阵阵响不停。那是水车轮子转,美妙又动人·····















                                                












[ 本帖最后由 云波 于 2010-3-4 16:40 编辑 ]
70#
 楼主| 发表于 2010-3-16 17:36:18 | 只看该作者
三十九           11月30日,五点多钟,在恍惚中醒来,大清早的就满腹的愁与忧。住院又一个多月了,前路还全是阴沉沉的浓雾,泥洼、乱石、荆棘、陷阱横行其中,窃窃暗笑,切切暗笑。我揉着腥肿的眼睛找不到来路更摸不着去向。佛说的极乐世界为何处,耶稣说的天堂为何方?为何我只看到了红尘白浪两茫茫?为何我老在无边的苦海里游泳、挣扎、呛水而彼岸早已被隐藏?
            等待可能的巨大灾难降临比灾难本身要痛苦得多。况且我只能眼睁睁地看,毫无对策。坐以待毙似的灵魂一刻得不到安宁。悬而未决真是莫大的压力,我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只惊弓之鸟,而有一大群猎人或吹着枪口或弄着弓箭在附近耍猴子般地狞笑。伸出已被针头戳得千疮百孔的手,麻木地被挂上吊针。再拉起遮羞的布帘,坚硬的染了血迹的石膏板被撤下,缠满白布却仍是瘦瘦的腿就放在柔软的棉垫上——脚后跟还是生生地痛,一直连接到心底的痛!偏偏相邻的病床那里在放着幽幽的忧歌,煽情地不断刺激我本已不堪一击了的泪腺。在灵与肉的双重苦痛夹击下,我想我马上就要挺不住泛滥的悲戕心绪,抽搐着恍恍惚惚地漂浮起来••••••
           下午,伍医生过来安慰安抚我们,并答应明天请全医院皮瓣手术水平最好的X医生(在X城)过来看我的伤口,为我拿出治疗方案。不知为何,住院以来我们就一直生活在眼巴巴的怯生生的企盼中——就像一只抬着头等待喂米的可怜小鸡,然而不知道吃了这一粒后还有没有下一粒——如果没有,就是眼睁睁饿死。连枯燥都已变成了大幸福——至少没有噩耗与不安传来。哪天命运才会紧紧握在自己手中呢?哪天才能用我蹒跚的弱弱的双脚触到我亲爱的至爱的深爱的大地母亲呢?——您的孩子泪流满面啊!您看,又是硕大的一滴落在黑色的键盘上飞速溅开来。•••••救救孩子吧!如果今夜就有奇迹,我宁愿放弃许多许多,许多许多。

[ 本帖最后由 云波 于 2010-3-16 20:0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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