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风子——一个民间攀登者的努力和传奇

皇家斗牛士

摘自：蜀山野驴的日志 2009年5月16日

登山归来，先是感觉皮带有些松。大约一周后，揽镜自照，发现自己竟然都快长成竹子了。感伤之余，忽然想起了队里那个长得像熊猫阿宝的家伙——我们的队长，温州风子。这不奇怪，全队最瘦的人总是怀着复杂心情惦记着队里最胖的那个家伙。

最初知道温州风子其人，来自于他那篇卓奥友登山报告。这家伙当时纯属路过，心血来潮，连装备都没带齐，便生出了攀登这座8000米山峰的念头。作为一个没有组织的个体户，他被逼无奈，干脆悲壮地宣布SOLO，单人无后援攀登。就这样，一路蹭饭蹭热水，有一顿没一顿地，竟然以简陋的装备，完攀了这座雪山。一篇登山报告写来，句句打中我这菜鸟的心，感动得一塌糊涂。当他在论坛打出启孜峰攀登的告示，自己毫不犹豫地投奔他而去。后来才知道，不少队友们也是因为看了这篇报告，集结到他的旗下。






作为拉漂的代表性人物，风子的名声不仅晓谕江湖，庙堂里的主流刊物中，也偶尔能看到他的事迹。主流和非主流都喜欢拿他开涮。几年前，当他登顶四姑娘二峰时，便遭不少人质疑。我颇为奇怪，也不知这家伙是招人疼，还是招人议？现在，数千人前仆后继地登上二峰了，也没见谁表达异议。

在西藏登山学校集合时，终于跟风子见面。看这家伙除了体格健壮，似乎没有超人归来的震撼气质。最突出的反而是皮肤白净，哪里是长期攀登雪山的肤色？喜欢登山的男人，在户外圈子里大都属于黑色人种。为了雪山，牺牲脸蛋在所难免。而现在，我面前这个白白嫩嫩的家伙，怎么可能是一个传奇的攀登者？尽管风子一再表示，自己这这种肤色纯属天生丽质，晒都晒不黑，无可奈何。在拉练路上，我还是暗中观察，看看这家伙是不是每次要把半瓶防晒霜倒在脸上？






首次拉练，我险些被长着飞毛腿的队友们疾风暴雨般的攀登速度拖残了。下山时颇为忧伤，倍感此次攀登前途渺茫。没想到，风子知人善任，见我背着专业的相机，一脸文学中青年的忧郁光芒，当即委以重任，让我担任报道组的小干部。我心里这个乐，终于可以以尾随队伍拍摄为由，心安理得地落在这帮步履如飞的高山悍马后面。

在羊八井登山训练基地，我、水哥和谈翔，碰巧跟风子住在一个寝室。房间整洁干净，每个房间安着三张上下铺的床，很像大学时的寝室。晚上，少不了拉着同寝室的风子同学聊天。聊着聊着，风子同学饿了，见到桌上武汉风儿送来的武汉特产鸭脖子，于是，旁若无人呢地大嚼起来。一边还满嘴流油地问：“谁带啤酒了？”TNND，换了两年前，这可是驴哥我的强项，茅台说不定都给你背两瓶来。现在，成熟了，没**了，酒也不带了。再说，在海拔4300米的羊八井基地，我们能奋勇吃饱，已经算是尽力了。宵夜？啤酒？没那胃口，更没那本事，看着他吃吧。聊天结束，他手中一袋鸭脖子吃完。第二天，我被那尚未丢弃的袋子散发的香味所吸引，忍不住尝了尝残留的碎肉。真是好吃。一时，悲不自胜。这家伙竟然把这么好吃的东西独吞了。可这有啥法呢？心态决定体态，胃口决定体重，怪不得这家伙长得跟功夫熊猫似的，像我这样缺乏胃口的人，除了成为竹子，还能有其他的成长方向么？关键是，我这么低耗氧的体形，攀登时却步履艰难，而那只胖熊猫却行走如风。




                          风子与尼玛校长



                            风子作为运动员代表宣誓


风子这强悍体魄也并不是天生的。早年他无非就是驾驶着一辆破自行车，骑遍西藏的各个角落。久而久之，高原反应对他而言，早已浑若不觉。后来，风子明智地选择了登山，成立了他的俱乐部——风子户外，再怎么说也算是有自己的企业了。而他骑车的朋友，拉漂的另一个名人“鸡毛”，却始终找不到自己的主业。旅游旺季，经常看到特立独行的鸡毛兄，背着自己那两根标志性的大羽毛，在大昭寺门口跟游客亲切合影，每次5元，批零兼营。

风子属于典型的靠山吃山的主儿。以带队商业登山养活自己的自由攀登。不过，这碗饭不好端。所有的努力，便是要想法把我们这帮充满**的菜鸟倒腾到山顶。可货源来自五湖四海，体能差异大，数量很不稳定。也许，中国的民间攀登者常常如此，如果无法枕着塞满钞票的枕头睡大觉，大都是以登山养登山。今年，启孜峰攀登由西藏登山学校统一管理后，其服务的系统和专业化，令人肃然起敬。作为风子的俱乐部，该算是纳入登山大会的一个分支机构了。今后，商业模式还需要重新构建。






登山者的魅力更应该表露在攀登的路上，而不光是在啃鸭脖子的时候。前往前进营地时，风子的超强实力开始展现，全程形同散步。在营地，我们都套上厚厚的羽绒服，而他仍然一件冲锋衣，像企鹅一样藐视寒冷。其实，相比于民间攀登高手的身份，我还是比较喜欢身边这个性情中人，随意，洒脱，平和，就像邻家的小伙。

在藏队强大专业的服务体系中，风子能够表现的其实不多。但，在这条攀登的道路上，无论我们这些商业攀登者，还是风子，都是为了自己的梦想而攀登。启孜峰登顶后，我们最大的荣耀，也只是在自己家乡方圆五公里之内，宣布自己为高手。除此，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资本。在这个意义上，我们是在自己激励着自己。而风子的坚持，是为了他更大的梦想，SOLO珠峰，或是其他。作为一个像风一般自由的男人。他永远属于一种浪迹天涯的生活。

无论怎样，坚持梦想的人，总是值得我们尊敬的。

作为民间攀登高手的风子，是无法与洛则、扎西这样世界级的登山英雄比肩。但作为我们的队长，他仍然当之无愧是我们这帮菜鸟的头儿。在拉萨，匆匆一别。我连拥抱这个熊猫阿宝的力气都没了。但在成都，看到他新的日志，一篇怀念他收养的小狗《小黑》时，那种没见他之前的感动重新来临。他还是那么性情，还是那么漂泊不定，此刻，没准正在躺在尼泊尔的小旅店里晒太阳呢。

风子队长，喜欢跟你在一根登山绳上攀登，也乐于跟你同在寝室一起喝啤酒，啃鸡腿鸭脖。作为曾经的队友，我们关注着你的努力，也期待着你新的传奇。